白熙熙和程堇年的相識這一段，她很少跟別人說起過，算來算去也只有李光洙知道，金秀賢是無意間撞上的，其實並不知道其中細節。

她說程堇年是大眾女神，李光洙扁扁嘴瞅了她一眼，“就你這樣的，還能有女神跟你搭腔？搞笑呢吧你？”

白熙熙也別想扁他一頓，可是想到他的評價也算中肯，收回了手。原本李光洙是很不屑的，但後來偶爾有一次聽到白包子對程堇年的大力讚揚，有點心動。

李光洙和白包子在某些事情上會達成共識，比如在損白熙熙這件事情上，在李光洙和白包子眼裏，白熙熙活脫脫是一個吃貨，跟女神站不上邊，所以對於白包子口中所說的女神，李光洙覺得怎麽著也會比白熙熙好上那麽一丟丟。

至於那麽一丟丟是多少，他一直還沒能得出結論，就是因為他一直沒能見到程堇年本尊。

那天，白熙熙說了許多她和程堇年在一起的趣事，時不時逗得程爸爸笑兩聲，看到程爸爸會心地笑，她覺得這一次沒有白來，程堇年想要盡的孝道，她替程堇年盡到了，也算她沒有白白從首爾飛來這麽一趟。

下午，白熙熙在廚房親自下廚，努力地學著金秀賢平時的樣子，把她所知道的菜譜在心裏過了一遭，發現好像只有那麽為數不多的幾個，無非就是煮餃子，煮湯圓，蒸包子，蒸燒麥，嗯，都是速凍的那種。

所以白熙熙把炒糊了的土豆絲默默地倒進垃圾桶，虔誠地禱告，“唉，是我糟蹋了你們，你們這麽敬職敬業，一定會去天國的。”

程爸爸拄著拐杖走到門口，看到這個小姑娘一本正經地說這麽一番話，心裏一暖，因為家庭的緣故，程堇年小時候有些自閉，不肯同小孩子一起玩耍，長大以後雖然從自閉裏走了出來，但也沒有什麽談得來的朋友，做什麽都是一個人，這麽多年，他看著女兒風裏來雨裏去一個人，都會覺得心酸。

現在好了，見到白熙熙，程爸爸的心放下了一大半，白熙熙這樣大大咧咧的性子，正好和程堇年互補。程堇年有時候會無緣無故地發脾氣，如果是敏感一些的人，多半受不了，但是白熙熙她能。

因為她多半對這些事情不會太在乎。

程爸爸走過去，看到鍋底上沾著土豆絲，黑乎乎的，白熙熙搓著手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會做飯。”

以前李光洙揪著她的耳朵說，“白十一你除了吃還會什麽”的時候，她還滿不在乎地撅撅嘴，“那是你沒發現好不好。”

現在看來，她除了吃，真的什麽都不會啊。

“傻丫頭，炒菜是要放油的呀。”程爸爸有些好笑。

白熙熙一楞，“我看我們家的阿姨都是揮著鏟子翻炒得特別霸氣，我以為只要把菜放進鍋裏就能炒了。”

一開始她以為是因為她把土豆絲切得跟薯條一樣粗才導致粘在鍋底上的，原來竟然是因為沒有放油。

白熙熙長得眉清目秀很是漂亮，程爸爸一看就知道是沒怎麽做過家務活的，耐著性子給她講了一遍，做飯的基本常識，白熙熙聽得雲裏霧裏，覺得好難啊，以前她覺得概率論拿東西是世界上最難搞懂的東西沒有之一，沒想到今天叫她碰上之一了。

程爸爸說了好大一通，白熙熙只記住一句，“炒菜錢一定要記得放油啊。”

白熙熙稀裏糊塗地答應著，最終的晚餐以程爸爸煮了速凍餃子，喝了程堇年帶來的雞湯告終。

程堇年煮的雞湯太好喝，白熙熙忍不住多喝了兩碗，等她想起這是人家女兒孝敬爸爸的東西的時候，飯盒已經見底了。

“沒事的，喜歡就多吃點。”程爸爸心情好了不少，還給白熙熙夾了兩個水餃。

飯足湯飽，白熙熙打了一個嗝，堅持要洗碗。白熙熙洗碗特別認真，一絲不茍，每一個碗都要洗上好幾遍，對在光底下仔仔細細地檢查好了，最後用自來水沖一遍，小心翼翼地放起來。

白熙熙沒有砸碗碟，倒是有些出乎程爸爸的預料。

後來，陪程爸爸看了會新聞聯播和焦點訪談，在院子裏散了會步，程爸爸就說要上樓去睡覺了。白熙熙看著程爸爸睡下，程爸爸拉著白熙熙的手，“丫頭，今天謝謝你啦。”

讓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做了飯還洗了碗，她親生的爸媽只怕也都這種待遇吧，他一個殘疾的人，又是何德何能呢？

“不客氣，叔叔。”白熙熙說，“你有什麽話要我帶給堇年的嗎？”

程爸爸想了想，搖了搖頭，“天晚了，回去吧。”

白熙熙關了燈走出房子，最後看了一眼碩大無比冷清無比的房子，嘆了一口氣走了出去。

和程爸爸相處了一天，白熙熙覺得程爸爸出了精神差一些，身子骨其實還是很好的，她沒弄懂程堇年說的那句，“他快要死了”是什麽意思。

五哥在醫院上班，她也曾聽五哥說過，有的人做了那種很危險的手術，就算生還的幾率不大，但如果意志力夠堅強，完全是能活下來的。而有的人，雖然身體什麽的都挺好，但是精神狀態不好，就相當於半條命已經埋在鬼門關了。

她不知道程爸爸是不是屬於後一種人，但看上去，的確是一個可憐的人。

如果不是割舍不下程堇年，他應該早就回去了吧？這裏是別人的城市，別人的燈火輝煌，除了程堇年，還有什麽可留戀？

而程堇年，她從身體到心靈，都是無比崇尚自由的一個女孩子，如果不是帝豪集團拿程爸爸來要挾，程堇年早就遠走高飛去過她想要的生活了，又豈會留在這裏任人擺布？

帝豪集團，程家有那麽多人想要得到的權勢和地位，程堇年一點都不熱衷，勾心鬥角不適合程堇年，她也不喜歡。

很多時候白熙熙總覺得程堇年是生錯人家了，如果生在白家，她能得程堇年這樣一個姐姐，又不會有人逼著她做不喜歡的事情，還有奶奶像掌上明珠一樣寵愛著。

不過出身和死亡，是不能人為控制的事情。

如果前半生過得顛沛流離不盡如人意，也不必著急，不必驚慌，每個人的命數都是一樣的，總會有人免你驚，免你苦，免你顛沛流離。

白熙熙沿著花徑走出去，程堇年在站在燈火處，安靜而又美好，白熙熙覺得，上帝一定會派一個天使來拯救她的。

白熙熙走上前，收起不愉快的情緒，笑靨如花，“親愛的，任務圓滿完成啦。”

作者有話要說：

我說三更，就是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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